依稀記得,甫上初一時、課堂上初次拜讀了余光中老師的詩──〈高雄港的汽笛〉。那時的我不懂詩、不懂詩意,也不懂詩人,至多想像渾厚的汽笛鳴聲震動耳膜、想像雄偉的大船如何與滾滾浪濤搏鬥;自己對於詩的了解好像也就止步於此了。等到再成熟些,才明白汽笛嗚嗚、逆浪濤濤下蘊含的靈魂,以及純粹真摯的情。

曾經夢想,若是此生有幸,希望能夠成為老師的學生。想問的事太多了,〈高雄港的汽笛〉、〈白玉苦瓜〉的眷戀深情,和〈等你,在雨中〉的微妙情感,以及老師對文學的觀點;想像老師也許會對那些有如岸邊不歇的浪花般的問題感到苦惱,您會皺起眉頭、搔搔您如雪般的髮絲;又或者您會笑我愚笨,怎麼什麼事都不明白。儘管如此,只要能和一直以來憧憬的大文豪說上一句話,那種幸福就是無可比擬的了,若要說譬如汪洋、總覺得汪洋或許也不及那份幸福廣闊。

老師,您的文采熠熠生輝,如灑滿了星光的夜幕,溫柔的柔光沐浴字裡行間;亦如幽潔高雅的秋菊,飽滿地盛開在東籬下,縱使愁煞人的秋風呼嘯,也不虞凋謝。老師,您書寫下的一字一句裡都藏著您多情的靈魂。

老師,您滿腔溫柔的鄉愁、寂寞的孺慕之情,寄託在您右手的詩裡,也蘊在您左手的散文中,謬思女神並不單只在您的左手旋然起舞,右手也同樣絢麗地豔煞眾人。

而如今,老師,乘著蓮花的佛祖,或者翩翩而落的天使,是不是抱起了您璀璨的靈魂,高掛在今夜的星空呢?那片依舊希臘的星空。微冷的高雄港邊斜風細雨,紗幔一般的雲靄掩著高雄,一縷曦光也無法灑落。我佇立在港邊,擎著荷蓋,冷雨落在傘上滴滴答答,那和您在廈門街時聽見的冷雨聲一樣嗎?高雄港的汽笛又再次響起,隨著船隻的遠去而漸遠,最終被地平線吞沒,嚥往西方極樂世界抑或天堂,鹹味混著雨水的清新,撲上頰間,那是海風送來的鹹嗎?我已經無法分辨了。


 

黃姿惠

高雄市中山大學附屬國光中學三年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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