悠閒的午後，陽光懶洋洋地灑在店家的七彩遮陽傘上，所有的事物彷彿都放慢了節奏，貓咪踏著無聲的步伐，鑽過人煙稀少的小巷子，消失在某個隱密的角落。「叮噹！」我推開了門，隨意走進一家二手書店，把這星期未完成的所有事情及煩惱拋諸腦後，一個人靜靜的閒逛著，享受著屬於自己的時光。
「刷──」一張明信片從書架上掉了下來，我好奇地彎下身，拾起它。仔細一看，是最近很紅的小丑，但它卻有著不一樣的配件──拿著一個開朗大笑的面具，深邃的眼神中好像透露著什麼訊息，或許是求救、或許是感嘆、或許是渴望、或許是看透。此時，有一種不祥的感覺襲上我的心頭… …
曾經的我，無論是在什麼情景中，總是會很直截了當的表達自己的想法跟意見，覺得有什麼不好就會明白確實的說出口，別人的意見我也會尊重並一起討論。我一直以為自己這樣的表達就是有利於團體的發展，可以讓團體變得更好的方式，但就在某一次出乎意料的失誤後，開始偷偷聽到同學私下的各種指責，甚至有些人從很久之前就有累積下來的怨恨，只差沒有說出口罷了。這使我陷入了無解的循環思考:「表達自己的意見，真的錯了嗎？」沒有正確答案的問句，每天縈繞在腦海中，沉重卻又不敢詢問他人。
我真的不懂，我開始陷入了無限的焦慮及苦惱，試圖把自己孤立在一個無人的境界，這時無論誰對我說什麼，在我耳裡都像是一把把利刀，跟那些批評、指責一起摧殘著我那心靈及精神，流出的鮮血及精力像是他們的精神糧食般，他們一點一滴的吸收走，我一點一滴的被榨乾。體無完膚的狀態使我無法振作，但是我表現出任何的痛苦，是不是那些人會更討厭我？我是不是會有更糟的下場？於是我找到了面具，一個能掩藏我內心的工具，讓別人得到滿意的回覆，同時也讓我能躲避一切。面具之下，我學會了如何乖乖的附和別人，如何安靜的不去發表意見，如何避免自己再次犯錯。戴上面具後的我，笑容更少了，卻使我感到十分安心。
有如小丑的面具般，我的笑容有時只是為了迎合場面，即便自己非常排斥，也要表達自己非常投入且喜歡，因為怕的就是別人討厭自己，怕的就是自己會融入不了人群。有多少的笑容，就伴隨著多少的淚水，發瘋時的淚水──悲傷時的淚水，靜靜地哭、大吼大叫地哭，有時一邊狂笑又一邊流淚，盯著鏡子上那個陌生又熟悉的人，不敢承認是自己，卻還是得要面對著這樣的病態，是恐怖卻又是最真實的存在。
我學著小丑，總是戴著各式各樣的面具，去追求著本不屬於自己，卻又嚮往的那些「好未來」，自以為這樣就可以擁有一個煥然一新的世界，去討好那些明知會傷害到自己的人，只為了得到一些虛假的肯定或是甚至根本得不到回覆的未知。層層面具下，自己卻忘了面具後原本的模樣，等到真的笑不出來了，最後變成一具行屍走肉、無生命的軀殼。
「戴上我的面具，明天又會是怎樣的一天呢？」我輕輕地把明信片放回去，走出書店，與我的面具，前往下個未知的明天。
♦原作為108明道文學獎 國中散文組 第二名 作品
林靖媛
國三3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