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名 英二2 林唯真 《蒲公英的種子》
屬於蒲公英的季節很長,它鮮明於塵世中,卻又那樣悄然無聲,在滿目絢爛奪目的百花中,常被旁人認為是野草的它,顯得黯然又平凡。
我是在大陸北方一個濱海的城市長大的,唯逢年過節時才能隨父母回到台灣。關於小時候的記憶早已模糊,但每當我仰望蔚藍天空時,蒲公英的種子總伴隨著候鳥一起飛翔,帶我飛往遙遠的彼方,飛往我夢境的盡頭。在那個無憂無慮的稚嫩年紀,我最大的夢想便是變成家門前草地上鋪天蓋地的蒲公英種子,待風起,便可以飛往海峽的另一端。
這個願望終於在國二那年的冬天變得清晰了,疫情的襲捲讓我得以久留台灣,留在一個我日夜渴望,朝思夜想著的故鄉。但期待的渴望不如預期,如同被風吹散的蒲公英種子們,永遠不會再回到同一株莖上,事情不會永遠圓滿。疫情下所有的道別都來的如此倉促匆忙,我的母親必須回到大陸繼續工作,在目送她消失在安檢通道的那一刻,台灣只剩下對照顧小孩並不熟練的父親、我與年幼的妹妹。
文化的不同使我在台灣的學習並不輕鬆,從注音符號開始學起,繁體的試卷排列與題型都成為了我必須克服的障礙。做為插班生的我,甚至面對與台灣的同學打交道都不知所措,我不太明白人們講的笑話,也聽不懂他們說話時摻雜的台語,更不理解他們有意無意間流露的敵意從何而來。連醫院的護士都會以極不合理的態度對待,甚至用輕蔑的語氣說道「你不是台灣人,怎麼會有健保卡啊!」或許是我的大陸口音讓人聽聲便能辨人,於是我一遍遍的重複「我是台灣人,我擁有台灣的護照」,讓每一個剛認識我的人知曉,因為每每我這麼說,他們鋒利的眼神似乎總會柔和下來。那段日子雖不至塵覆滿面,但我卻發現當初有關蒲公英的白日夢盡頭竟是一片荒蕪,人盡鳥絕,萬物皆失色。我看不清所謂的未來與夢想,只能渾渾噩噩地追逐著某個短暫的、暫可依附的目標,任憑慣性帶我前行。久而久之,我在班上變得無聲且透明,所幸也漸漸再沒什麼人提起從大陸來的我了。
與母親分別的第二個年頭。顛沛的國中生活伴著盛夏中吹落的蒲公英種子落幕。有了那時候的過度和經驗,我的口音變得含蓄不少,灰黯的生活似乎從高中開始慢慢有了點色彩,開始能交到了一些要好的朋友。
但自從裴洛西女士的飛機降落在台灣土地上的那一刻起,本來已經沉溺在水下的兩岸問題又被洶湧的波濤沖上了高潮,沖進了我的蒲公英田,再度沖破了我的夢。看到新聞的那個夜晚,我比誰都輾轉難眠。社交媒體上轟鳴不斷,一方是大聲叫嚷所謂的「收復台灣」——來自大陸,一面是忿忿不平的熱愛著民主自由的聲音——來自台灣。我惶恐,僅能躲到被子裡,塞住耳朵。
「我希望你可以去矯正一下口音,你這樣去美國和日本都會被人歧視的,社區有矯正口音的課程。」新聞事件後,教官這樣嚴肅地對我說。一位同學在旁附和,眉飛色舞地談著她去日本時和民宿老闆的對話,對方似乎不太喜歡大陸人。我知道這是他們沒有惡意的提醒,但當下的我還是愣在了原地,尷尬的不知所以,一句話也說不口,我能感受到的只有臉上溫度不斷升高,視線逐漸模糊,但我始終沒有在他們面前流下眼淚。
不知多久未見蒲公英……
我又在漆黑的夜晚默默啜泣,滿腹複雜又熟悉的情緒再次盈滿心頭,是悲哀嗎?還是屬於現狀的無能為力。
我不解,為什麼在同一個地球上生活的人,要因為政治立場去仇視那些根本不認識、不相干更不了解的人。拋開原本的國籍,我們同處於一個地球,便都是地球人。但我們卻因為資源、利益和民族仇恨開戰。於是互聯網上的戰爭一刻都不曾停歇,人們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肆意批判著唾棄著譴責著。再升級一點,子彈從虛擬的戰場射進現實,戰機在空中徘徊,一個個鮮活的人被真槍實炮就這麼活埋了。
然而,戰爭中真有所謂贏的國家嗎?它不過是政治的延續,即使最後政治家被推翻,百姓生靈塗炭終究不得不舉白旗,矛盾也永遠存在沒有消逝,我們不能在戰爭中解決任何問題。原本是資源和利益的戰爭,最後可能會變成民族之間的仇恨,人類將永遠困於不滿他人、殺戮他人的循環中。在大陸時我是「台灣來的重點洗腦對象」,在台灣時我是「有很重大陸腔的對岸人」,我不知道我該歸屬於哪裏,似乎我從頭到尾都是那個「外人」。
抬頭,淚水混著月光。恍惚間,我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,深深的吸一口氣,將蒲公英的種子吹上那片蔚藍天際,看它們瀟灑的隨風而去,漸漸消失,終沒於我的視線。
這些蒲公英種子的歸宿,又會在哪裡呢?它是否還眷戀原來生長那片泥土的芬芳,是否正在掙扎於某處石壁的縫隙中呢?或許,在它紮根的地方也會有戰火的波及嗎?
蒲公英的歸屬當來自它自己。在烈日的曝曬下,它依舊生機勃勃的生長著,隨遇而安,努力地吸收殘酷環境下得來不易的養分。在需細心照料的百花園中,它被認作野草隨意踐踏,但它依舊挺立,不曾改變。它的種子被風帶著飛翔,它將自己懷揣理想與抱負的種子包裹深藏在內心深處,待降落地面的那一刻起,便孕育起希望。
我想,我的夢似乎早就實現了。我隨風飄揚,紮根在這片土地,我所經歷的美好瞬間化做養分,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滋養著我。即使我和蒲公英一樣渺小,渺小到或許什麼都改變不了,甚至不被理解,也應同它一般,昂首期待明天的暖陽。
閉上眼,我在關於蒲公英的夢裡邂逅了一場風,漫天的蒲公英攜帶著理想與希望飛往了燦爛的彼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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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名 廣一1 李宥婕 《回家 —悼921 23周年》
小時候的繪本裡,迷路的小狼,只要對著天空嚎叫,媽媽就會聽到,找到小狼的地標;就像媽媽牽著我的手,順著旱溪河堤走,就會回到我們家。康堤那時只是一條雜草叢生的排水河道,偶爾有幾隻白鷺鷥百無聊賴佇足覓食;長大後回家的路,是沉重的書包,孤獨的背影,我在青春的迷途裡繞圈圈,像永無止盡的纏繞畫,困在自己的心鎖裡。
直到那晚,「轟隆隆隆……」車籠埔巨獸怒吼,大地動盪,一排排的房屋接二連三坍塌,暗夜巨獸吞噬所有的光。我還毫無知覺的呆坐在椅子上,不曾料想伴我十年的房屋會倒塌,而我倖存在柱子旁的三角縫隙裡。
「這裡是哪裡……」昏迷中醒來後,我的第一個想法;接著是「我的家人呢……」眼前有盞小夜燈,隨我微弱的喘息一閃一滅。刺痛感隨著意識清醒,從小腿上逐漸甦醒蔓延—一塊巨物正重重的壓在我的腿上,一股熱流伴著疼痛在身體四處不停迴轉,我用意志力說服自己不能放棄,飢餓感、乾渴狠狠削弱頑強的生命力。只剩那盞殘燈,我將頭湊近,看到我的家人。
畫面來到小時候學腳踏車的階段,我沉浸在被風擁抱的快感裡,在河堤旁與水流競逐,一不留神差點撞到行人,我急忙握緊煞車桿,一失足便跌下了車,小腿皮開肉綻,血汩汩地往外流。媽媽一邊責備我的不小心,一邊替我塗藥、包紮。一個禮拜後,終於在家人的細心照料下,又能迎風踩著踏板起舞。
跑馬燈轉到下一頁,我沉浸在自己的畫圖世界,那是沉重學業下喘息的療癒時光。「你這次數學怎麼考成這樣?還畫圖?你畫這些以後能幹嘛?」媽媽突如其來地打破和平靜謐,嚇得我把精心繪製多時的作品畫壞了。那晚爭執的轟炸聲震耳欲聾,最後以冷戰收尾。我繼續坐在椅子上畫著,一筆一筆的纏繞畫,內心劇烈起伏的巨獸漸漸平靜了下來,但巨獸擋在我和媽媽之間,我跨不過去,喘不過氣。
時鐘指針在1點47分戛然靜止,只能任由疼痛把身體抽成真空。此時的我無比想念家人,擔心他們的狀況。我緊抱夜燈,默默地念叨著:「如果我的家人們有危險,請拿我的命換他們的!」燈光愈來愈暗,呼吸愈來愈微弱。絕望、冰冷流竄在體腔。要是家人們都活下來了,只有我一個人死去,他們肯定很難過吧?我已經沒有力氣思考答案。圖畫紙上的小狼和狼媽媽中間有一條線,那是我被嚇到時畫到的,如今瓦礫土堆壓扁我和我的畫紙,也埋葬我和媽媽的心結。如果可以變成小狼對著天空嚎叫,搜救人員會找到我嗎?不知道是燈快熄了,還是我閉上眼了,眼前一片黑。
巨獸的憤怒,混雜著塵土和血腥的氣味,我循著變形的車籠埔斷層回到媽祖祭典那夜,漢人和原住民的紛爭,喋血山河的重演,牛車載走一車一車的亡靈,我看見他們,空洞的眼神中,沒有愛、恨,血搏或許是最原始的能量釋放,即使血濃於水,仍要彼此衝撞,互相愛著,卻也折磨著。
我的身軀輕飄飄,從坍塌的樓房,扭曲的夾縫中,輕輕離開;我的靈魂,沿著旱溪河堤走,從1999年到2022年,康堤從樸拙換裝成光影,薩克斯風取代了蟲聲,我回到死去的家,重新拿起畫筆,一筆一筆勾勒重生的青春,細細塗勻媽媽微笑的唇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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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名 美二1 張云瑄 《我喜歡藝術如風》
他們都說我活在自己的世界裡,有個自己才懂的語言。其實我很喜歡他們這麼形容我,我想,在我獨囚的小小星球上,我是恣情揮灑的藝術家,而在地球上我是一陣風吧,看不見,但無處不在,在五彩斑斕的幻想裡,到處都有我的痕跡。這樣特立獨行的風格,或許源自於從小在藝術裡徜徉,在音符中獨舞,在文字裡癲狂,又或許是父母無條件的支持,使我的想像力越發的肆無忌憚,以他人難以直視的姿態。
我喜歡藝術,如我嚮往風,因為他自由,沒有外在的教條,更無自我的設限。我是一陣風,在湛藍蒼穹下捏塑白雲,在蒼翠稻海中平撫綠意,我可以隨心所欲的創造,為所欲為的訴說,囂張拔扈的潑灑,不用在乎別人的眼光,肢體扭曲解構而幻化,歌聲激昂尖銳且幽咽,沒有任何顧忌。我是藝術家,創作沒有標準答案,我就是世界的主宰,每一筆的位置、力道、粗細、顏色、俐落程度,都掌握在我的手中,可以霸道的展現自我,抑或柔媚的傾訴心語。而繪畫帶給我的成就感,是最好的獎勵,在交錯線條之中找到方向,在層層疊疊的塗彩裡頭尋得自我,讓我知道我是有價值的,被肯定的滋味非我所願,創作本該是進行式而非完成式。
藝術需要靜下心、慢下來,需要敏感多愁的心靈,用心靈閱讀環境、品味生活,當人們忙碌時,未曾留意到路邊的花草是否在被風兒指導著如何和我們問早,無心察覺到風兒是否在我們的髮梢上留下了正午時罕見的清涼,更加不會感受到倉促歸返的步伐邊是否有風兒跟隨。靜下心,你會發現人生路途上寫滿了藝術,那些靜的動的、或喜或悲都像風一樣一路相伴左右。我喜歡藝術,因為他細膩、安靜卻蘊藏狂放、粗野,是屬於創作者自己內心的無聲狂歡,創造出一顆獨居的星球,可以讓本我暫時逃離煩惱,暫時成為風,在傾軋的眼光中化為無形。
都說藝術家如同說書人,只是換做用作品來說故事,筆墨勾勒的娓娓道來,斧鑿雕琢的鐵板快書;藝術家亦如同作曲者,時而悲愴磅礡如貝多芬,時而寫意快暢似蕭邦,譜寫人性,奏演悲喜。作品有情感,可以感受到作者的個性、當下作畫的心情;作品有故事,可以知道作者希望訴說什麼,或是他經歷了什麼;作品有磁場,可以吸引懂得欣賞的知己,而這些都是靠肉眼無法得知的。然而我是如風的藝術家,合則來,不合則去,來去如風,我喜歡藝術,以自己的視角創作,被視為叛逆、艱澀是我所願,詫異與費解是最佳的反饋,這絕無僅有的風格,讓不擅言詞的我,可以向世界訴說我的想法,讓不擅社交的我,有尋找知己的機會。
「心似白雲常自來在,意源如流水任西東。」人人都嚮往自由,而我就在自由之中,當我執筆、啟齒、舞動,當我創作,我在藝術世界裡宣洩出我的嚮往,願我如風般自在,願我如風般無所不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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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名 廣一3 張琬宜 《水煮蛋》
天亮了,溫暖的陽光灑進了窗,享用一頓美妙的早餐是開啟一天最好的享受。
潔白無瑕的外皮,滑嫩Q彈的觸感,一口咬下,濃郁的蛋奶香朝著味蕾席捲而來,它是溫柔的,是抒情的,也是豐盛的。橙橘的朝陽在舌尖綻放,溫暖了我的心,這曾是我認為世上最美味的食物——水煮蛋。
我的爸媽長年在外地工作,由阿嬤一手帶大我。我不像其他人,在上學前急急忙忙地奔到早餐店買餐,阿嬤都幫我備好了。
阿嬤在外頭鳥兒尚未清醒的清晨五點鐘起身,沒有華麗的炒菜手法,也沒有祖傳的調味秘方,只有樸實的備料、切菜。起床時總能聽到廚房裡熱水沸騰的聲響。
阿嬤在控制火候或調味料理上都十分用心,我從來沒吃過菜餚中有任何燒焦或過鹹,每樣食材在她的手上,都是珍寶、是璞玉,只要充分了解跟運用,都可化身成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每位主角。
「吃飯囉!」阿嬤溫柔的呼喚我吃飯,哪怕發音帶了台灣國語腔,哪怕音量大得讓我有些刺耳,我仍深愛著那臉上掛著春天的慈嬤,「來了!」沒有一點挑剔,更沒有埋怨,餐桌上的一道料理不只是菜餚,更是阿嬤對我,豐盛的愛。
有一日,阿嬤去市場買菜,熙攘的人群和著此起彼落的攤販叫賣聲,塞滿了整條菜市街。我緊緊牽著阿嬤的手,有如在汪洋大海中抓住救生圈,生怕丟失了全世界。
走到了賣蛋舖,老闆熱切地推銷自己家的蛋,有多新鮮、多營養,「每天一顆雞蛋,保准你家孫子越來越聰明!」阿嬤先是遲疑兩秒,接著便你一言我一語的跟老闆討論起蛋的功效。我當時只覺得老闆荒謬又可笑,怎麼可能多吃了幾顆蛋就變聰明呢?那賣蛋人家的孩子豈不是各個都科學家、大老闆?無奈那日的談話最後,我和阿嬤分別提了兩大袋雞蛋回家。
隔天早上,我的早餐是一顆水煮蛋,第一次吃到水煮蛋不免有幾分新鮮感,大口大口地嚼起來,阿嬤期待又緊張地問我:「好不好吃?」我就隨口一回:「好吃!」沒想到這句好吃成了我惡夢的開端。
我每天的早餐,都是一顆水煮蛋,起先我試著接受「這是甜蜜的負擔!」甚至催眠自己「這不是水煮蛋,而是我最喜歡的炸雞!」我嘗試用意念來強迫味蕾接受水煮蛋,日子一天一天過去,潔白的外皮越看越是枯燥,滑嫩的觸感變得無趣,連蛋奶香都顯得讓人膩口。
我再也受不了每天一顆蛋的日子。
晚上,我忐忑不安地開口,唯恐自己的不孝會讓阿嬤傷心:「能不能換點口味?」怎知她絲毫沒有沮喪,讓我鬆了一大口氣。阿嬤笑著說:「好,好,阿孫說的當然沒問題!」我如釋重負地上床了,總覺得棉被也格外鬆軟舒服,想到明早不用再面對水煮蛋,不禁連做夢都會笑。
隔日早晨,我看到桌上一盤煎得乾扁的荷包蛋。
我腦中的某段神經,或是體內的某種賀爾蒙,好像在瞬間崩壞了,我氣得奪門而出,一股紛擾的怒意在我頭顱與身體間流竄,我感覺自己要爆炸了,雙手顫抖,我害怕如果我的腳步不趕快跑起來,我的手可能會做出讓我自己後悔的事情。
整個早修,我都在說服自己阿嬤是關心我的,是疼我的……一陣廣播猛然響起:「二年三班53號,馬上來警衛室領取貴重物品。」原先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情緒,又開始騷動,我懷著不安走進警衛室一看,一顆水煮蛋完好地躺在塑膠袋裡,被整齊地放在桌上。
這一秒,我虛脫的軟躺在地,連僅存的憤怒的力氣都掏不出來,不知道自己是生氣比較多,還是疲憊更多。
我拿了二十分的段考考卷給阿嬤看,嘗試解釋吃蛋並不能幫忙我,這次她看起來沮喪多了,令我的心隱隱刺痛。但當我看到隔天早餐就變成了兩顆水煮蛋,那些許刺痛立刻消逝得蕩然無存。
我改為努力讀書,拼了命地讀,在下次段考拿了漂亮的成績,「阿嬤,應該不用再吃水煮蛋了吧?」沒想到她高興極了:「果然有效,繼續吃,繼續保持啊!」看她滿是皺紋的臉龐,竟有如此天真燦爛的笑,還有一抹淡淡的驕傲,我的心有如被投了石的湖,蕩起一個又一個溫暖的漣漪,那一刻起,我默默決定,我放棄了,放棄逃離水煮蛋的一切計畫。
爸媽從外地回來了,我也順勢被接回去,起先我如釋重負,脫離水煮蛋了!然而奇怪的是,每當我吃到雞蛋,無論是學校營養午餐的蒸蛋、媽媽早餐做的蛋餅、偶爾晚餐出現的滷蛋……我總會默默地塞進嘴裡,回過神來早已吃個精光,這才發現,原來我早就愛上了吃蛋,原來我的心靈深處,也掛念著阿嬤,我從來沒有一刻,在分開之後遺忘過她。
阿嬤得了失智症,爸爸沉重的說。阿嬤坐在床邊,失神落魄地望著窗外被蕭瑟吹紅的葉,我從沒注意到,阿嬤的手骨這樣嶙峋,面容這樣憔悴。
葉一片一片的掉落,阿嬤先是看著,過了許久才困難的吐出,「我記不清楚事情。」每一字都是那麼的沉重,敲在我的心湖上,震盪出巨大的波瀾。知道自己不停在遺忘,卻什麼都做不了的無助感,讓堅強過一甲子的阿嬤煎熬痛苦,也全無尊嚴。
我抹乾淚水,用力揚起嘴角「阿嬤,你還記得吃蛋的功效嗎?那時候,我就是因為每天吃你的蛋,所以……」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生動,讓自己的表情不那麼擔心。淚水模糊了視線,淚珠就像阿嬤家老舊的水龍頭,怎麼努力都關不好,在氤氳中,我看到阿嬤從難受失望,漸漸露出笑意,「對,對,阿孫說的對,吃蛋啊,蛋一定可以讓我好起來。」
「阿嬤!是我啊,我是……來,吃顆水煮蛋喔!」阿嬤越來越難照顧了,她會哭鬧的說有人要害她,也會對照顧她的家人亂發脾氣,不厭其煩地重複自己名字,是我每次看到阿嬤的日常。十次裡面,總有那麼一兩次,在我不再期望、也不敢期望的時候,阿嬤會用認真的眼直勾勾望著我說「賣蛋的都騙人……乖孫,多謝妳啦。」
我回握著她的手,轉頭快速抹去那滑落的淚,「阿嬤,妳要保重啦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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佳作 商三1 楊琬琳 《走過心情風暴》
走進那溫馨房間,鵝黃色碎花浮水印壁紙、溫暖的沙發,一旁架上擺著休閒雜誌及可愛玩偶。屋內瀰漫淡淡花香,讓我想起村上龍〈寄物櫃的嬰孩〉裡的海潮室,一起起潮聲滌洗患者記憶裡的傷痕。眼前這舒適環境讓我卸下心防,心理醫師親切問候我,問我最近有沒有怎樣?是否遇到什麼困難?當我開始回答他的問題,訴說近來遭遇的種種事情、心裡想些什麼……,眼淚常不自禁地流下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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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經我是個無憂無慮的女孩,平常總笑得比別人大聲、遇到任何事先往好處想,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麼糟,一定有解決辦法。而在國中時我曾被同學嚴重排擠,從此對世界不再樂觀。那時不知為何同學竟集體討厭我、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我說的話,甚至連平常親近的朋友也紛紛背叛我,還在別人面前惡意中傷我,導致沒人願意和我做朋友,讓我在學校成為孤鳥。
無法改變別人對我的態度,也曾想那就自己過自己的吧,誰說一定要有朋友?但我做不到,孤單的感覺像失去陽光,無人可以分享,哭與笑皆失去意義,甚至覺得自己的存在是多餘。那段時間每天早上一想到學校、想到同學在我背後的冷言冷語、見到我時刻意擺出的嫌惡表情、或是將我當作隱形人般的冷淡……,就像在監獄度過黑暗的時光,總是看不到前面的陽光,便如何也無法自床上爬起。那時總覺得自己有很多缺點、做什麼都不對、看到自己曾經喜愛的事物也不感興趣、如被水浸爛的盒子,拆解開後便無法恢復原形。
我陷於痛苦深淵,感覺就要被淹沒,之後還好學校的輔導老師伸出援手,她教會我如何化解誤會、取得別人信任、也讓我學會愛自己。她告訴我這需要一些耐心與時間,有時更需要勇氣,但不會毫無意義。我在她的幫助下慢慢站起來,之前的風暴似乎也逐漸消退。以為這一切將成過去,此後我的人生又將陽光普照,未料這段不堪記憶已在我心中留下傷痕,如崎嶇不平的道路,即便鋪上瀝青使其平緩,表面雖然好走一些,暗中卻存留著坑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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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中時因不想重蹈覆轍,於是極在乎別人對我的看法、強力要求自己符合眾人期待。久而久之,所有人都要求我一定要做到他們理想中的樣子,如果未達到便開始責備我。我不知道為什麼變成這樣?只能默默承受,隨著壓力越來越大,我好像快不行了,如在大海中泅泳,面對一波波迎面襲而來的浪潮,想要掙脫而無力氣、想要吶喊卻喊不出……,從那天起,我逐漸吃不下飯,做事總是無精打采。以前我有很多喜歡的人與事,現在那些人皆成陌生人、對任何事也提不起勁。於是常找理由請假回家,就是不想待在學校、也不想看見同學和老師。之後我每晚都睡不著,好不容易睡著又跌入噩夢當中,一張張之前好不容易才忘記的醜惡臉孔又齜牙咧嘴向我,彷彿要將我吞噬一般。我在睡夢中狂喊,經常嚇出一身冷汗,不論白天夜晚都焦慮不安──懷疑我是不是大家的累贅、整個世界是怎麼看我的……,隨著我情緒越來越不穩定,家人對我越不耐煩,害怕家人不想再跟我相處,害怕我沒有符合家人口中的個性,在他們面前就算不開心,也要擠出一點點笑容跟他們說「我沒事,我很開心」。我於是封閉自己,不再跟別人對話。
我也曾想過或許離開這世界對我來說是最好的方式,至少不會再造成大家的麻煩,而當我有這樣的念頭,便感到異常害怕,於是鼓起勇氣去找輔導老師。老師建議我去看心理醫生,家人一開始非常反對,他們覺得我沒問題,不必走到這一步。之後我狀態越來越不好,他們才決定帶我去看醫生。我被診斷出罹患憂鬱症,開始服藥並接受心理治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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刷——刷——,看著廣闊的碧海藍天,有時心情愉悅,有眼睛會被一層黑布遮蓋住,努力想要掀開卻不能如願。
醫生告訴我:不是因為有希望才堅持,是因堅持才有希望。
之後我試著走出戶外,即使是一般人不會注意到的地方,我也會停留幾分鐘並用手機拍下那讓我心情平靜或感動的瞬間──明亮日出、橙色夕陽或是既神秘又讓人捉不透,閃耀著小冰晶的黑夜……,我逐漸懂得世上所有事物皆有存在的意義與價值,人也一樣!或許人不需要盲目追求亮光,應給自己空間化解那些一時無法理解的陰影。
時間就是最好藥方,經過好長一段時間我才又回到校園,也慢慢跟朋友說起這些事。他們總說這又沒什麼,想開一點就好。而我知道這是條艱困的路,不管多辛苦都必須自己面對。之後我將繼續往前走,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停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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佳作 資三1 何宣余 《來自父親的禮物》
九十四年七月一日是我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日子。伴隨著我的哭聲,我在他的懷抱中,要踏上屬於我們的冒險旅程。在這將近十三年的旅途中,我變得更加有韌性、更加堅強。很謝謝他一錄都陪著我、支持著我,在旅途的最後也瀟灑地離去……
「他」是我的人生導師,在我小的時候,總是教會我很多道理。很多有趣的事、好玩的事,都會讓我不斷嘗試,找到其中的樂趣。魔術方塊是我們之間第一個不通過言語的溝通橋樑。還記得當時是我抽抽樂抽到魔術方塊,不懂的我,就把它給弄亂了。他就為了我去學習如何解開魔術方塊,而我就成了他唯一的徒弟。那陣子,我們經常比賽、競爭,每一次的比賽,我們又更親近彼此,也更了解對方,有了相同的語言和絕佳的默契。這就成了我們之間最簡單的快樂。從他身上我學會了樂觀、積極以及永不放棄的精神與態度。我想,這就是他想要在這短短的十三年中,教會我的事吧!
「他」是我的人生導師,身為一個桌球出身的運動員,一定會經歷跌宕起伏。而他總在我最需要的時候給予我支持與鼓勵,每到不一樣的階段,總會有不同的考驗。而他的責罵讓我振奮、他的鼓勵也成為我前進的動力。如果不是他,我不可能改變;如果沒有他,我不可能堅持;如果失去他,我不可能擁有。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用愛包裝給我的禮物。這份禮物的價值已經不能用數字來衡量。這是從我們見面那天起,共同灌注的愛的禮物。內容承載著太多彼此的喜怒哀樂。他要我用這份愛的禮物,繼續的,連同他的份努力的生活下去。而他,瀟灑地走著自己的路,我相信,他肯定就在某處守護著我。
「他」是我的人生導師,從第一次學會走路、第一次騎單車、第一次犯錯和第一次得獎牌,種種的第一次都是與他一起度過,我也因為一次次的磨練和學習,成為了更好的人。還記得他曾經對我說過:「你們現在就是太幸福了,才會不懂得珍惜。」當時我並不理解這段話的意思,直到他離開我的那一天,我才真正知道「珍惜」的意義。他就算是離開,也留下了東西給我,謝謝他給的一切,讓我學到了太多太多。現在的我,會努力珍惜自己當下所擁有的,不希望未來回頭看,才在羨慕過去的自己。也堅信自己是最棒的,或許他是要教會我這個吧!不要對自己沒自信,好好地向前看,一定有更多值得我去探索的事物,不害怕且勇敢的向前衝,一定能夠找到真正的自己。謝謝他的到來,讓我能夠學會那麼多的道理,成為更好的自己。
一百零七年六月二十二日是我和他最後一次見面的日子。伴隨著他沉重的身軀,我已無法再回到他的懷抱,那趟冒險旅程已經到了尾聲,他的任務已經達成,他的那份禮物也已經收藏在我的心中。我想在最後告訴他:『阿爸,謝謝您的陪伴與指教。作為您的徒弟,我會用您這一生所教會我的事,去面對每個難題。謝謝您送給我的「最後的禮物」。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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佳作 商二3 簡妤榛 《堅持或是放手?》
堅持是什麼?在普世價值裡,它是正向的詞,是一種全力以赴,不論結果如何,鎖定目標的奮力一搏。因為,喜歡一件事就應該喜歡它的全部,喜歡它的高潮和低谷,既然要享受它的爽快,勢必也得承擔它給你的困難。這樣的堅持,或許是一種執著。這份執著,在不理解人的心裡,或許謂之「狂」。然而,放手又是什麼?放手或許是意識自己無法堅持,未能達到目標,所給予自己的一種寬慰,抑或是在權衡中所做出的不同價值選擇,也許讓自己稍微的退後一些,可避免堅持後所帶來的更多傷害。兩者之間,皆有其難,有勇氣地堅持或堅決地放下,沒有對錯,放下也不一定比堅持來得容易。
從小受父母影響,耳濡目染下,學習做任何事情都要堅持,古羅馬詩人奧維德曾說:「水滴終可磨損大石,不是因為它力量強大,而是由於晝夜不捨的滴墜。」我不曾接受過所謂「停損點設置」的教育,彷彿只有心中橫飛過「放棄、放手」的念頭,就是滔天大罪、罪大惡極。就這樣,在求學路上,我們只學會了堅持,然而沒有把握好的堅持反而成了執著,而執著卻不一定可以走到最後,看見風景。可以理解長輩為什麼總是教導我們堅持,我們確實該在自己想追尋的領域裡堅持、是該在朝著目標的道路上堅定、是該在挫折斷了我們的翅翼時仍舊堅勁。因為堅持,我們才能不愧對自己當初的決定,也才能堅毅的往夢想昂首邁進。確實,在追尋夢想的過程中免不了經歷各種黑暗,但唯有堅持才有可能將夢想化作現實,唯有堅持後的那個自己所散發出的光芒,才更熤熤閃耀。
「學會放手」是近兩年才豁然發現亟需學習的課題。無論在課業上、人際上、生活上都需要學習咬著牙放手,這個觀念和自幼所學背道而馳。就在前年剛上高一時,竟被龐大的課業量惡狠狠地上了一課。當時的自己,除了迷茫,渾渾噩噩簡直是自己的活標籤──望著桌上小山似的書、杵著頭認命地上課,日、週、月、日、週、月──周而復始地過了四個多月。我不斷地、不斷地重複問自己「現在這樣是我想要的嗎?現在才高一,未來的日子還有兩年多,這是我想要過的生活嗎?」最後一次問自己的時候,發現內心在短短的幾秒即有一個聲音回覆著:「不要,我不要,這才不是我要的生活。」內心深處的自己知道還有更想做、更想學的事,因此,我果斷地休了學。辦完休學手續後,回家的路上打從心底鬆了一口氣,即使外面陰雨綿綿,但內心卻是許久不見的晴朗。現在回顧當時的自己,不由得佩服,如此堅定地做了一個沒有任何人支持的決定,然而也因為當時的停損,才有了現在的自己,自己喜歡的樣子。而我也在第二次的高一生活中,更加印證當時做的決定是正確的。人生路看似很長,但如果這是一件打從心底就不喜歡的事情,應該立即停損,有時候繞路走,看起來更遠,其實是走得更快,因為我們都朝向那個最想成為的自己邁進。
在人際關係上更需要學會放手。我曾把朋友放在相對前面的位置,所以在學習的黃金期失衡。我想沒有人會喜歡一段不對等的關係,我也曾用力去維護一段隨時會翻覆的友誼小船,對方卻只把自己當作可有可無的存在,盡力付出後的期待總是特別深,但期待越高,失落就越多。後來發現其實沒有那麼多必須,只是當時的自己身陷在那潭泥沼中,久久無法脫身,在一次又一次的受傷中學會舔傷口,於是我修了一堂每個人成長過程中都必須學會的一門課──放手。現在的自己,可以坦然地接受任何人進出我的世界,因為不論是好、是壞,都有他們帶給我的領悟,和任何人在一起的我都是最真實的,也因此我們共同創造出的回憶都是最閃耀的,即使有時候難免遺憾,但下段路自有其他人陪我走、一起創造不一樣的美好。
堅持或放手皆會隨著選擇得到不一樣的感悟,只要站在正確的立場上,即使沒有人認同也沒有關係;只要自己能面對孤獨,享受其中即可。堅持做自己認定的事,放掉那些無形的世俗枷鎖,即使體面地放手,也是件很不輕鬆的事,但我相信學會瀟灑地揮手說再見後,得到的反饋絕對是當時無法預見的驚喜。感謝自己在這麼青春的年裡,就明白了這些不容易,並為此努力、經歷、美好過。倘若每個經歷都已在自我的人生中盡力地體現,那麼就該為每段即將結束的關係畫上句號、安放在心靈美好的角落。徐志摩說的揮一揮衣袖,不帶走一片雲彩,就是我學會體面放下的意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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佳作 訊三1 李亮勳 《獨》
寂寞可以是一個人的豐富,熱鬧往往是集體的孤獨。
夜幕降臨,人們睡了,路上七嘴八舌的車子也安靜了下來。我獨自坐到書桌前,隨手拿起了一本書,周圍安定的空氣讓我更快的沉浸書中,細細品嘗句讀間的錦囊內蘊,一不小心掉入了書中世界,誤把自己當成主角。忽而跟老虎打架,忽而鞠躬盡瘁的扶佐君王。唯有牆上時鐘的滴答聲,才能喚醒我。抬起頭,看見茶葉在水杯裡畫出一圈一又圈的時間年輪,拼命地想留下存在過的痕跡人類亦是如此,有的人不甘獨處,深怕這個世界沒了他活過的痕跡,所以情願投身於滾滾紅塵中,去掙扎,去沸騰,也不願靜下心來和真實的自己交流。而我,享受孤獨,人只有在獨處時才可以找到真正的自己,成為自己。因為只有獨處時才可以放飛自我,不必在意他人的眼光,不必被人際間無形的框架所束縛,坦然的面對最真實的自己、接受自己,並與他交流。
獨處時,我喜歡關閉手機通知,泡著一壺好茶,捧著一本好書,茶香瀰漫了整個書房。翻開書的那一刻,時間停了,書房與世隔絕,窗外的喧囂聲都與我無關,將壓力及煩惱所發出的噪音拋之腦後,留下的只有細細的呼吸聲,此時心靈的自我飛騰遨遊,劃破時空的藩籬,與自己互動。
想到這裡心靈也豐富了起來,睡意也隨之而來,心滿意足地躺到床上。打開了手機,映入眼簾的是朋友們出去玩的影片,讓我不禁的再次思考,真正的孤獨是什麼?是和我一樣獨自一人享受書本字裡行間的美好、與真實的自己交流,還是跟一群人在外看似結伴同行的遊走呢?思想在與人交往中產生,而它的加工和表達則是在一人獨處之時,或許我也不知道哪個是正確答案。關掉手機,閉上眼,世界又回到原來的模樣,萬籟俱寂。
曾幾何時,為了課業、為了人際不停地奔波在外,漸漸地變成了陌生的自己。幸好「懸厓勒馬」透過與自己獨處,找回了原本的自己,書裡曾說過,「真正學會獨處,靈魂會更加豐盈,內心會更加強大。」以前還不知其中的含意,如今,我漸漸親身領略其中所想表達的含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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佳作 商一1 詹詩捷 《起飛》
我平凡卻又特別的15年人生,踏遍了數十個舞台,在舞台上成長的我,有過放棄、有過挫折;但我明白,沒有堅持,就沒有舞台。在我身體裡,住著一個堅毅的靈魂,總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使勁的推著我,促使我不顧一切的堅持下去。從小美術班同時也組樂團;國中唸樂器班同時也是舞蹈選手,好多聲音告訴著我自己有多優秀,但我知道自己在外人眼中的優秀,是多少努力累積成的。我不是天生優秀,只是有無可自拔的堅持,甚至有時會堅持到感動自己。
我擁有一個乘載著家人期待的名字 -「七步成詩,聰慧敏捷」。可惜的是,我從小就令人擔心,曾經有醫生說我可能是一名患有自閉症的孩子,我不哭也不鬧,亦很少有特別的情緒表現,這讓人擔心極了。因此,我的母親帶著我到處去學習各種音樂及藝術,使我從小到大幾乎都在舞台中成長,也因為這樣的成長背景,我愛上了舞台,我總是把每一次的展演,當作完美的劇本演出,我享受掌聲,也更熱愛鏡頭。
在這段看似光鮮亮麗的漫長旅程,當然也遇到了不少挫折,不管是被打擊老師說我天生沒有節奏感,又或者是站在舞蹈中心位,瞬間被換角。一次又一次面對的挫折,我常常懷疑自己,我該繼續前進嗎 ?因此我開始思考,從小到大,我在藝術方面幾乎都沒有受過什麼重大的挫折,其中最關鍵的原因就是,我真的很喜歡做這件事。沒錯 !找到喜歡的理由,才能夠一直堅持下去。既然每次我都能在畫畫比賽中順利突破挑戰,那在音樂跟舞蹈,一定也能衝刺到底。音樂、舞蹈、藝術都是我的天份,只要是天分,我就不能浪費它,我告訴自己,我拿到一手天生好牌,必須,認真打!
堅持,真的有這麼簡單嗎,一點也不 ! 就像是舞蹈,不只是身心靈融入音樂當中,更是體力的極限,常常跳到體力透支、眼神模糊,但是總有一個聲音一直跟自己說 :「再華麗轉圈一次吧!再堅持一下下!」。不知道有多少次,我的腳破了、流著血卻還是要硬著頭皮繼續下一場比賽,即使身心俱疲,我仍然帶著微笑,完美謝幕,每每曲終人散,我總對自己的堅持感到驕傲。 在15歲的歲月中,我發現了兩件重要的事,那就是前進和轉彎。前進需要堅持,而轉彎需要勇氣。在這段成長路上,我發現讓我持續前進的力量,除了支持,還有自己的信念 。我不是人生勝利組,卻是人生拼命組,唯獨拚了命所獲得的勝利才是刻骨銘心的。
「堅持到無能為力,拚搏到感動自己」,當我感到迷茫,總會啟動自己的衛星導航,瞄準自己的目標,每當我這麼做而達到終點時,總會發現,我不會去在乎別人給我打了什麼分數,我只在乎,是不是心中最好的那個自己。我不是天才,是勇敢往上跳躍的地才,因為我知道努力的人很多,唯獨我盡了全力,發自內心的願意,才有機會走到終點。 只要你願意,不顧一切地往目標邁進,終究也能跟我一樣,成為自己心中最美好的那個勇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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佳作 廣一3 蘇靖崴 《雨傘》
餘光瞥見那幀邊角已翹起、已泛黃的照片,相片裡的我們臉上掛著青澀的笑顏,翻開時光憶,依稀記得那天下著微微細雨,我們六個人擠在三把傘下,宛如拼圖般緊挨著彼此,肩膀被那沿著雨傘弧度滑落的雨珠稍稍打濕,這場雨幕令我們更近了些,包括彼此的距離還有相互的心。
多數人像我一樣欣賞不來雨天的美,那時而落淚、時而燦笑的天空,陰晴不定的天氣使我煩躁不安;可我也喜歡雨天,雨過天晴後若隱若現的彩虹,被甘霖洗滌後晶瑩剔透的葉片,還有同一把傘下比肩而行的我們。他們是我許久未見的摯友,原以為畢業各奔東西後會讓我們漸行漸遠,可當我再次看見他們的身影時依然覺得熟悉,總感覺並肩坐在教室上課彷彿還是昨日發生的事,日積月累的思念終於在見面後得以宣洩,我們相約在音樂節偌大的草地,伴隨著駟馬仰秣的音樂聲交雜著細細絲雨落在雨傘上的淅淅瀝瀝,它們盡職地演奏著。
不知是誰提議,我們開始玩起了真心話,我被問到這樣一個問題:選一個東西讓它永遠消失。我的回答是:你們的不開心。我的青春裡有數不盡的後悔和不悅,可幸運的是在這段昏暗的時光裡,我遇見了很好的朋輩,成為我無助時的依靠,成為我難過時的解藥。是他們治癒了我,拉著我慢慢變好,所以希望他們的不開心能少一些,能讓我為他們分擔,願他們的壞情緒能像雨過天晴一樣,在發洩完後煙消雲散,感同身受太難,但我願意一直當他們的最佳聽眾。即使只是階段性陪伴,我也慶幸他們出現在我的生命中,慶幸這場刻骨銘心的相遇,但還是希望我們能一直惦記著彼此,我貪妄每個令我感到幸福的剎那永不消逝;奢望每個令我感到快樂的瞬間永不磨滅。世界上沒有永遠,但那些開心的當下都是確切存在過的,那回憶便是永恆的美好,就算未來的生活沒有了彼此的參與,他們仍然會一直是我心中的無可替代,是我獨家記憶裡不可或缺的重要篇章。
等下次雨天的時候再見面吧。我不喜歡雨天,但有你們的話,我不想晴。